浅析中韩两国牛郎织女传说的异同

樊璐

摘要：牛郎织女传说在中国广为流传，自此传说产生以来，经历朝历代发展演变，牛郎织女传说已比最初产生的版本内容更为丰富。并且各个流传地区的版本也不尽相同。在韩国，同样流传着牛郎织女传说。韩国与中国流传的牛郎织女传说有什么关系，它们之间有何异同？本文旨在通过整理中韩两国流传的传说版本来探究两国牛郎织女传说的相互关系及异同点。

关键词：牛郎织女传说，相互关系，中韩对比

我们现在所熟知的牛郎织女传说起初并没有被人赋予更多的人性和情感色彩，最早“牛郎”、“织女”只是两个星座的名称。《诗经∙小雅∙大东》中这样描述：“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有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可见在先秦时已出现了“牛郎”、“织女”，但他们还只是毫不相干的两颗星。［1］直到汉代，牛郎织女传说才以两情相悦的爱情故事逐渐呈现在世人面前。下面本文就在中国流传的牛郎织女版本进行简明整理。

一．中国流传的牛郎织女传说版本

总体来说，在中国流传的牛郎织女传说的故事梗概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古代文人官僚编撰的“嫁后废织”说，一种是在民间广为流传的“民间大众版本”。前一种说法可见于南朝殷芸的《小说》、宗懔的《荆楚岁时记》等文献。后一种民间版本则逐渐有了地域性的差异。

“嫁后废织”版本以南朝殷芸的《小说》中描述的故事为代表：“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机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容貌不暇整。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天帝怒，责令归河东，但使一年一度相会。”殷芸做为南朝梁文学家，入朝为官，奉梁武帝萧衍之命做此小说。著者殷芸的阶级属性决定了其为当朝封建统治者服务的特性，所以其编撰的牛郎织女故事更多的是为统治者歌功颂德。比如，此故事中牛郎织女是因天帝之命成婚，后又因天帝之怒而使二人分开，体现了统治者的独尊。最后天帝又使二人每年见面一次，又体现了统治者的“仁”。这种版本零散地见于古文献之中。

然而神话的产生和现实生活密切相关，离不开当时人类的现实生活、劳动和斗争。［2］以上版本脱离了人民的现实生活和劳动，更多的是为统治阶级服务，所以并不为大众所接收，在民间广为流传着另一种版本，故事情节大致如下：牛郎与哥嫂住在一起—受嫂嫂虐待被赶出家门，与牛一起生活—牛告诉牛郎在仙女下凡沐浴时偷走天衣，使衣服的主人成为他的妻子—牛郎照做与织女结婚，相互恩爱育有一对儿女—王母发现下凡捉拿织女—牛郎带着儿女乘着老牛死后的牛皮追上天去—王母用玉簪划出一道天河—牛郎和孩子一起拿着瓢舀水—天帝和王母感动，允许他们每年七月七见相聚。以后的诸多版本大体都是在以上基本情节上加以丰富和润色。譬如《中国民俗学会》收录的《牛郎织女传说∙沂源卷》中还增加了以下情节：两人被迫分开后隔着银河互投信物—两人的爱情感动了天神—太白金星劝说王母每年七夕相见—七夕时喜鹊搭成鹊桥使两人相聚—两人相聚时留下喜悦的泪水—泪水化作雨，每逢七夕都会下雨。

二．韩国流传的牛郎织女版本及与中国的关系

1976年在朝鲜平壤挖掘出的德兴里壁画古墓中刻画着牛郎织女形象，此古墓系公元408年朝鲜三国时代高句丽古墓。而中国牛郎织女传说的起源可追溯到公元前140年左右的汉代，［3］并且在当时的朝鲜，记载牛郎织女传说的中国著作如《太平广记》、《诗经》、《文选》等也在文人阶层广为流传。另外，也有学者认为中国的《搜神记》传入韩国后，其中的白鸟处女传说经过变异产生樵夫与仙女的故事，而后樵夫与仙女传说又有四种版本，其中的第四种版本可以看做是韩国牛郎织女神话的由来。［4］因此，论及韩国牛郎织女传说与中国牛郎织女传说的关系，本文认为，韩国的牛郎织女传说最初由中国传入，经过与韩国独特的民族思想和审美观的结合后形成了自己的牛郎织女传说。

韩国流传的牛郎织女传说主要有两种版本。一种是以基本形态为基础的“原型版本”，这种版本又有两种形态，形态1：与中国古代文人官僚编撰的“嫁后废织”版本一致，形态2：以李元寿、孙东仁编撰的版本为代表，在前者的基础上加以丰富：牛郎勤勉—天帝指婚—成婚后只顾玩耍—天帝愤怒拆散两人，命每年七夕团聚—一年后两人因银河水面太过宽阔只能两两相望，痛哭流涕—泪化作雨形成洪灾—喜鹊和乌鸦飞上银河架起桥梁—两人相见—七夕后喜鹊和乌鸦的头因被牛郎织女所踩而秃顶。第二种版本织女成了生活在天河北岸一个王的公主，牛郎则成了生活在天河南岸一位女王的儿子，此版本中天河北岸王因公主久不回家探望而抓走公主，公主思念丈夫以泪洗面，梦中二人梦见天使告知他们在天河见面。最终由于王的阻拦二人只能遥望不能团聚。此版本已与我们熟知的版本相差甚远。

三．中韩两国牛郎织女传说的对比

通过以上整理可知，中韩两国牛郎织女传说有共通之处，从而使两国牛郎织女传说的对比成为可能。同时，要进行对比研究的话，还需要选择样本以使对比有可行性。中国方面本文选取牛郎织女传说的“民间大众”版本为样本，韩国方面本文则选取李元寿、孙东仁的版本为样本。本文主要对故事的行文构造和体现的文化内涵两方面进行对比研究。

（一）中韩两国牛郎织女传说的相同点

行文构造方面：中韩两国牛郎织女传说都有四大情节： ①牛郎织女成婚：中国的传说是牛郎偷了织女的天衣迫使两人成婚，韩国的传说则是天帝指婚，两国传说中二人都顺利成婚。②天庭愤怒：中国传说中王母娘娘因织女触犯天条愤怒，韩国传说中天帝因牛郎织女婚后贪图玩乐而愤怒。 ③两人离别：众所周知中韩两国的传说中都有牛郎织女分别的情节，这才为传说故事的发展做了铺垫。④鹊桥相会：两国传说的结尾都是两人在喜鹊的帮助下在鹊桥相会。

文化内涵方面：中韩两国牛郎织女传说都蕴含了两大明显的文化内涵：①封建统治的体现：牛郎织女神话产生发展于封建社会，人民受制于封建统治阶级。牛郎织女虽自己劳作，占有生产工具，但他们的身体仍束缚于封建领土，身体一点也不自由。［5］中韩两国的牛郎织女神话传说都被王母娘娘或天帝拆散，只许他们一年才得以相聚一次，这正是封建社会下统治阶级限制农民身体自由的体现。②传统的婚姻观：传统婚姻中强调门当户对，不登对的婚姻要受到谴责。中国版本中，织女背着王母与牛郎结合本就是触犯天规的事，这天规就是人界与仙界不能私通。一个是天帝的女儿，是神仙，另一个是平凡劳苦的农民，这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结合。正因为这样王母在得知后才会拆散二人。而韩国的版本中，牛郎与织女一样同为“天上人”，这才是天帝把织女许配给他的基本条件。

（二）中韩两国牛郎织女传说的差异

行文构造方面：①牛郎身份：中国版本中牛郎为农民而韩国版本中牛郎与织女同为“天上人”。②促成婚姻原因：中国版本是由于牛郎偷衣，而韩国版本是牛郎的勤勉被天帝赏识从而赐婚。③面对挫折的反应：中国版本中牛郎织女被银河隔开后，二人相互投掷信物，并且通过书信传达相思，这体现了二人为爱情所做的努力。而韩国版本中，二人被银河隔开后只是相对哭泣，并没有做出实质性努力。

文化内涵方面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反抗精神的有无：中国版本中牛郎织女的婚姻遭王母干涉后，牛郎奋勇抗衡誓不妥协，这体现了牛郎的反抗和英勇。而韩国版本中我们只看到了牛郎的服从思想。韩国有着根深蒂固的家父长制度，即家庭之中父亲为大，韩国版传说中天帝就可看做是一个家庭的父亲，在家父长制影响下，牛郎只有惟命是从。

综上，本文主要对中韩两国牛郎织女传说版本进行了简单的归纳整理，并选定两个流传较为广泛的版本作为对象进行比较，分别在情节构造和文化内涵方面初步分析了其异同点，但本文只是初步探究，内容深度颇有不足，今后针对上述问题还有深入研究探析的必要。